第一章 北歧有妖
落落兮木叶新,潺潺兮有泉奏。大抵是秋天到了,凡间的各处一片凋零的景象,这时候的北岐山上依旧飘了雪花,人人都说北岐山四季常年积雪,冰川模样,银霜陡涯难辨踪迹甚是危险,实则不然。
这日刚过立秋,也不知道哪里的落叶吹到这雪山上来,还没有来得及化作尘土,已经在北岐山上冻结成了一片晶莹的冰叶,随着山中融水缓缓而下。
扑通一声落入了碧池当中,惊起片片涟漪。
由于冰山里的崖壁山势陡峭,岌岌可危,北岐山人烟稀少,崖壁底下的不同寻常更是鲜有人知。这一处不同于北岐山上的皑皑白雪,却是四季如春,生机勃勃,莺歌燕舞,给人一种仿佛是误入仙境一般的感觉。
碧池隐藏在冰山之中,受常年严寒冷气侵入的影响,水面上方常带一层冰雾,冰雾蒙蒙,在白天阳光的照射下,如同刚积下的白雪,到了晚上,冰雾在月光下静谧柔和。将这一片土地更好的掩饰在这冰山之中。
岸上女子,雪白长裙,轻轻拾起这片落叶,澄澈的双眸透露出惊喜的模样,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惊扰这片落叶,
“你见过黄色的叶子吗?”女子十五六样貌,梳着简单的流云发式,乌黑的头发飘飘扬扬,仰着头看着落在树上的青鸾。
青鸾懒洋洋的眨了眨眼,那青如柳色般的凤尾微微摆动,泛着霞光。又是明丽又是华贵,姿态翩翩。
转瞬之间,化作一个身穿天青色散花百褶裙的女子,她巧笑倩然、顾盼生姿,别有一番仙家风采。看九木爱惜落叶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
九木歪着脑袋看卧在树上的青鸾,一脸茫然的样子。
“青鸾你可是见过一些好东西?”
青鸾微微笑着,却反问道:“碧池之外别有洞天,春生秋落,有酒有歌。想不想出去看看?”
九木立即吓得白了脸颊,摆了摆手说:“听这里的小妖说世人多是厌狐。我哪敢出去,一出去要被打死的。”
“噗哧”一声,青鸾没忍住不禁笑出了声的,笑得直接从树上掉落了下来。
“哪里有什么狐狸,我看就是一个呆鹅。”
九牧冲着青鸾做了一个鬼脸,撇了撇嘴。顷刻之间她身后显露出一个雪白的大尾巴。
九木摇了摇尾巴,十分灵动,显得很是得意。
青鸾刚想打趣九木,此时空中微微传来清脆悦耳、若隐若现的铃铛声。那铃声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一样,让人分不清方向。九木即刻幻化成原形,一跳,竟是落在一个暖暖的怀抱里。那女子身着红衣,肌肤如雪颜如玉,美目流盼,如画中走出的仙子,又更如妖般妩媚动人。她的出现让仙家青鸾顿时也黯然几分。她一步一生莲,摇曳之间,雍容华贵。她就是北岐的九灵狐狸名作九锦,奈何仙路通达,所思悠悠。传言北岐山的九灵狐狸,常年带一铃铛,所到之处,万物生长。许多人慕名来访,却是找不到碧池入口,功力不高的还会在北岐山上迷了方向,冻得再也不敢前来。有人说九锦是传说中的仙子,也有人说九锦是摄魂的妖物。只有知道的人会尊敬的唤她一身“锦娘”。灼灼白雪地,杳杳仙女姿。
青鸾不是第一次看到九锦了,可是还是会忍不住惊叹她的美貌与独有的气质,不愧是掌管了北岐山一千多年的九灵狐狸。九锦嘴角似乎总是噙了丝笑意,可是那自然流露的魄力又会让你不敢轻易靠近。九锦雪白的指尖轻轻抚摸着九木的绒毛。惹得九木打着哈欠,心想姐姐又要同青鸾说些她不知道的无聊的事,微眯着眼做要睡的样子。
青鸾用手指戳了戳九木的脸颊,青鸾就是看不惯九木明明是只狐狸,却过的猪一样的生活,九木不搭理的转了过去。
“九木,你五百岁了,能不能稍微让我看看你成熟点的样子。”
九锦莞尔一笑,“我家这妹妹,一点也不让人放心。”
青鸾知道九锦一直拖着升仙的时间一方面是为了报答千年前的恩情,又一方面是不忍心留下九木一个人想要带她一起。奈何在凡间迟迟没有寻到那人踪迹,这个妹妹也一点儿不争气,说的好听是与世无争,说的不好听就是胆小怕事,一点升仙的想法都没有,就想着吃饱喝足。倒是仰仗着九锦的威望,九木在北岐这一带也无人敢惹,甚至都把她捧在了手上,九木生活的过于安逸,完全不知道外界的复杂,时光转过了五百年,九木依旧这番不上进的模样,任是谁劝她修行都不听,以至到现在能力也没有。
九锦很是清楚青鸾现在的想法和前来的目的。微微抬眸,看了一眼碧池。心想:今年的碧池一如既往的冰冷,怕是今年也寻不到他的踪迹。
风微微吹动她的衣角,九锦仿佛与世独立。
青鸾想了许久还是开口,“阿锦,上仙让我对你说,今年是给你最后的机会了。”
九锦微微愣了一下,随之一笑,“年年你都和我这般说,不都如此。”
“阿锦今年不一样,天空上星迹发生变化,凡间恐怕会有大的变故。”
“那又如何。”
青鸾顿了顿,缓缓开口,“那是……你的星迹。你可能会……”死。青鸾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掩饰的看向一旁。
阿锦听到青鸾说到星迹,这才留了神。当初上仙为了提高他的修行,采用了她的星迹,可是九锦为了九木能够升仙,将自己的和九木偷偷的交换,因此她的仙力增长才这么缓慢。反而是九木在潜移默化之中,妖力几乎都变作了仙力,若不是她不思进取,这个时候也能拥有羽化成仙的能力。
九锦困惑的看向青鸾,好看的眉头蹙了蹙,“青鸾,你刚说会怎么样?”
青鸾有些慌张,毕竟这些事还是个未知数,她也不能轻易吐露,只好编了句,“上仙云游去了,错过这次机会你可能生生世世都只能是个狐妖。”
九锦听完,这才松了一口气,“你这丫头,我还以为会怎么样呢,原来只是如此。”
青鸾没有想到她竟如此不在意仙与妖的界限。
青鸾眉头抓的死紧。眼下也不知该如何对她说清,手心微微泣汗。
正此时天空呈现三色晚霞,顷刻消失不见,九锦知道是上仙对她的召唤,无奈的叹了口气。
“上仙就是这般费心,也不知该如何报答。”
九锦将九木放到碧池的一旁,九木立刻化为人形,伸了个懒腰。
“姐姐快去吧,早去早回啊。”九木口上这样说,心里却泛着嘀咕,天上一日地下一年,那个上仙又那么能说,姐姐怕是没有几个月是回不来的。
九锦敲了敲九木的脑袋,“不准心里嘀咕上仙的坏话。”
九木撇了撇嘴,微眯着眼看着消失不见的姐姐。
却不经意撇到青鸾苦着张脸,正感觉到奇怪,青鸾忽然感受到九木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的直接化成原形飞出碧池。
九木奇怪的看了看自己水里的倒影,心想:也没感觉有什么变化呀,怎么把青鸾吓成那样。心里却暗暗自喜。
也正是由于青鸾没有说出星迹的真相,九木的一生才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后来上仙只说了一句一切自有定数。
待她们都走了,九木轻轻的捧起那片落叶,将它收藏进自己的山洞里的藏宝箱中。
九木的山洞是她平时休息之处,她住不惯姐姐变幻的那些叫做房子的东西,还是觉得山洞自在,山洞里面采用了上好的明珠作为照明的灯。那些明珠皆是这充满灵力的北岐山孕育而生的,一个个大而璀璨。小小的山洞里面铺上了一层九木到处找到的奇奇怪怪的石头,一般的人也走不了这大大小小、千奇百怪的石头上面,而九木却走的轻快。九木每次向青鸾夸赞自己的山洞,青鸾总回她一句闲的,九木却仍然很是高兴。
九木拥有许许多多的藏宝箱都是她用来装载她在碧池里捡到的罕有之物。虽然北岐山的人都知道她捡的不过是无用之物,可是看她一副认真的样子,也不忍心打破。
正当九木轻轻关好箱子,蹑手蹑脚的准备出来,碧池那边忽然传来,“扑通”一声巨响,九木回头一看,不知是什么东西从碧池上方落下,只看到是黑色的影子,溅起很高的水花。
九木异常惊喜的一下子就冲了出去,心里盘算着这一次估计能捡到一个好东西,只见那东西还没有浮上来,碧池的水就染红了,传来淡淡的血腥味。
九木嗅了嗅这种没有闻过的味道,很是奇怪,刚想找个小妖来问问,就看到水里泛起了大量气泡,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爬了出来,九木吓得立刻跳入了水中,以为是什么怪物,将那东西死死的按在水中。
没想到那怪物竟然拽住了九木的衣裳将她死死的往里拖。
九木吓坏了,一下子就变回了原形,急忙往上爬,那怪物就死死的拽着九木的尾巴,被九木拉了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