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的开篇
姚白鹭站在大门前,拿着钥匙摸索着锁孔。
“还要我说多少次?”冉晖的声音伴着脚步声移至门口。
他们门里门外的站着,中间隔着厚重的铁门。
“你发誓不是认真的?”这次说话的是一个陌生中年男人的声音。
冉晖,她的男人,似乎在不易察觉的时间中沉默了一刹。
“玩玩而已发什么誓言?你见我对哪个女人上过心呐,何况是一个瞎子。”他顿了一下,“腻了想分手,给她点好处,有什么好奇怪的?”
“好!记得你说的,这件事完了跟我回去。”
“知道了,您先回去吧!”
冉晖拉开了大门。
姚白鹭睁大了双眼,还是一片黑,不仅看不到,连感官都变得模糊一片。
从来也没奢望过他的真心,是因为自己心底的自卑,她不是也没投入全部的感情不是吗?那就不要伤心,可是眼泪为何会落?
“跟我来。”他牵起她的手,向电梯间走去。
她趔趔趄趄地随他走,电梯在下降,她的心带着一颗火种跟着一直沉到谷底。
来到外面的时候,阳光照耀的温度点燃了那颗火种,随后如火山爆发一样喷薄而出的火焰,燃烧了她的冷静与理智。
她甩开了他的手,举手用她最大的力气凭感觉挥向他的脸颊。
“啪!”声音清脆响亮。
她的骄傲和自信,从失明的那天起就抛掉了,可即使这样,她也不能彻头彻尾地变成一只温柔的小白免,再卑微,也有不能碰触的底线。
“我们完了!”姚白鹭留下震惊中的冉晖,转身向大路跑去。
她的生命定格在冲动的这一瞬间,看不见,便没有危险的意识。
疼痛感传到中枢神经的时候,她早已被撞飞。
只有手心温热的触感,遗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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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阳光,照进姚白鹭缓缓睁开的双眼。
她觉得这是一个梦。举起双手,张开,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
为什么会看得见?
她明明记得出了车祸,如果没有死,那是被救活了?
她暗叹自己的命大。
五年前的那场车祸,她还在医院昏迷了好久,醒来时失去了光明,医生说脑部有血块压迫了视觉神经,因为动手术成功的机率不大,所以便一直耽搁了下来。
而这一次,被撞时的疼痛较上一次更甚,灵魂仿佛都飞走一般,她却带着光明好好地醒了过来,不是梦是什么?
她从床上坐起,反而有一种睡了一觉醒来后的轻松。环顾她在的地方,居然是她的房间,准确的说是忆事起一直住的房间。
不是医院已经令人匪夷所思了,可是这个房子,她出事后不是转手出售了吗?爸妈为了她的出行方便,拿着肇事者的赔偿金,换了一所一楼大很多的房子。
“白鹭。”妈妈任月颖的声音传来,“起床了吗?”
“起了。”姚白鹭从床上下到地上,四肢完好,骨骼轻松,一点痛感都没有。
任月颖推门走了进来,见女儿正对着自己身体上下检视着,好笑道:“还不快洗漱换衣服,不是说有朋友介绍了实习的单位,要过去看看吗?”
实习?她不是失明后一直在妈妈的小花店帮忙吗?
这是梦吗?是梦吧!怎么这么难醒?
左手掐向右胳膊。疼!
“干什么呢?”任月颖看着她的小举动,“傻了不成?”
“妈……”姚白鹭尴尬的时候喜欢摸头,一顺到底,吓?耳边的短发怎么长了这么多?她不是撞成植物人,睡了好多年然后奇迹苏醒吧?这也太扯了。
不过如果真这样也得接受现实哇!一咬牙一闭眼,“妈,现在是哪一年哪一月了?”
“你没事吧?”任月颖用一种‘你失忆了吗?’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后,倒也回答了她无聊的问题。
“2011年9月16日,早上7点15分了。”妈妈给了一个具体的时间,“所以你打算几点出门呢?”
什么?姚白鹭如遭雷击,不是睡了好几年,是倒退了好几年。
究竟现在是梦,还是失明后的那几年是梦?
如果……都是现实的话,急忙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亮屏幕,上面的日期再一次证明她确实是回到了五年前。
姚白鹭那时在滨城本市一所大学读旅游管理专业,到了联系实习单位的时候,她的大学室友阮倩茜通过朋友给她介绍了一所本市规模较大的一家国际旅行社,让她今日过去面试。
这个日子她不会忘。当然不是因为是去钟意的实习单位面试,而是那一天,她坐的出租车在跑一条偏僻的道路时,和迎面超速而来的一辆红色法拉利相撞,详细来说是出租司机最后关头打了一把方向盘,擦到了法拉利的一角后冲撞向了路边石台,最后造成翻车。
她在陷进黑暗前见到的最后一抹色彩,分不清是车的颜色还是血的颜色。不过又有什么区别呢?一样的触目惊心,一样的红。
车祸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姚白鹭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之前的她,在学校小有名气,专业成绩好不说,最主要的是她长得够美,天然的巴掌脸,小巧的樱唇,秀挺的鼻梁,和浓密的睫毛覆盖下一双瞳仁如黑葡萄般水灵的大眼睛。五官完美无缺,身材黄金比例,绝对是那种见到后容易被惊为天人的类型。
不难想象,这样的她从少女时期开始就不乏追求者,赞美的话听得多了,性格在面对异性时既多少养成了一种骄傲自恃,眼光一高,看得上的男生就少了。能坚持不懈追她的,条件肯定不尽人意。而长得好,家世好,性格又好的男神级别,本身也是骄傲的,那种人当然不会对她紧追不舍,有示好的,她一犹豫,便没了下文。
只有一个人她有过好感,他是同系大一届的学长冯霖,那时她以为他是打心眼里喜欢她的。车祸发生前,他们的关系已经上升为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位置,车祸失明之后,他只来看过她一次,然后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回忆起来都是满满的伤。
谁说爱人就要爱她的灵魂,全是假话。眼睛看不见,就没人能看到她的灵魂。
那之后,她从云端跌下,骄傲变为自卑,没有死去的勇气便稀里糊涂的过着没有白天的日子。她听到最多形容她的话,变为只是带着惋惜的口气,“这姑娘长得这么好,可惜了。”
可惜?谁说不是呢?她那段时间也曾幻想过一切都不是真的,一切都可以重来。只是时间久了,接受了现实,才放弃了做那不切实际的梦。
这一次,她真的重生了,在可以改变自己命运之前。
毋庸置疑,改变命运的第一步即是当下绝对不能出门,一个好的实习单位哪有眼睛重要?连换一种交通工具,换一种线路出门的勇气她都没有。预示了危险,可以避免这种感觉竟是如此忐忑。
随便找了个理由告诉妈妈说改了实习时间,姚白鹭便关了手机在家中静待,当然其间她又多次睁眼闭眼,掐掐自己以示不是梦境。
熬过了一天到了晚上,便有一种劫后余生,重获新生的感动。她骄傲过,也卑微过,这一次,她一定要活得精彩,让生命充满瑰丽的色彩。
重新打开手机,阮倩茜的来电便跳跃在屏幕上,她接起,那边传来一声怒吼。
“姚白鹭!你在搞什么?面试忘记了?居然还关机。”
姚白鹭愣了一下神,她的这位好友不是滨城本市的,却因为八面玲珑的性格先于她找到实习单位,工作了月余,所在的旅行社又招实习生,她便被好友介绍去面试。自己刚刚只顾着自身安危的大事,哪还能记得那天放了好友的鸽子,确实是应该事先告诉阮倩茜一声的。
这一通电话,对方发怒也是无可厚非的。可是姚白鹭竟怀念起来,那时她出了车祸,阮倩茜也实习期满后回家乡发展了,她们偶尔通通电话,可隔着千里疆土,各自有着不同的生活轨迹,慢慢关系便淡了下来。
“姚白鹭?”没听到回声,阮倩茜又念了一遍她的名字。
“哦……我在,倩茜?”回神过来,她才回应。
“我的大小姐,你怎么啦?不是一直想进这家旅行社的吗?”对方将话题引向正点。
姚白鹭暗自叹了口气,为到手的工作惋惜,“倩茜,今天我不适宜出门……所以……”
“什么?”虽然她陈述的是事实,可是对于阮倩茜来说却似听到什么奇闻,“你什么时候还看黄历出门了?算了,不说这个了,我们总公司的太子爷来了,他和我们社总经理面试了几个人,后来经理拿着你的资料出来问谁通知的你,为什么没来?我站出来,经理说今天如果联系上你,让你过来吉祥,我们太子爷包了几桌请客。”
姚白鹭听得一知半解,“为什么找我?”连面试都没有去,理论来说工作机会就应该和自己拜拜了。
阮倩茜急道:“那就证明你还有机会,好了,不说了,吉祥201房。”
那边挂断电话的“嘟嘟”声充斥着姚白鹭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