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招摇山杀虎蛟
序幕:时间无有始,无有终;空间无有边,亦无有际。万法归一。所以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寥寥红尘,涓涓历史,统于一端。
乱世出人杰,然汹涌波涛中,各人起伏,命运不同,交织弥覆,茕茕忪忪。
月朗星稀,乌鹊绕树,蜀国的天空难得清朗。
烛光晃耀,枝叶摇曳,窗外潺潺流水蛙声一片。
离那一年从大秦国回来,倏忽间,已然过了五十余年了。
“臣一生,波澜诡谲,游遍世界,幼时交挚友,赴倭国,剪灭异族叵测之心,后随高僧安世高赴西域,调和阴阳,安抚大秦,怀英雄之志,舍儿女情长,为汉室江山之复兴,常怀希冀。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然时也、势也,天命不可违,臣随先帝,奔波宇内,扶持汉室于危倾,拯救百姓于水火,只望天下和顺,百姓安康,非欲掌权之独夫矣,先帝与臣一心于此,丞相亦感先帝赤诚之心而出山辅佐。
臣一生,奇遇无数,刺道家后祖张角、战文丑、长坂坡血染白袍,征蜀地,战魏国,虽受先帝之爱,封为五虎上将,但心常感惭愧。此臣尽之人事也,另有伏魔救世,战魁帝、灭甘露火王,寻神兽器,降九神兽,心心念念救世界于末日之中、扶大厦之将倾矣,然古稀之年,臣垂垂老矣,丞相亦宵衣旰食、殚精竭虑,报先帝知遇之恩于万一,臣时常想念幼年所遇之安世高,觉天时之变,非人力强求所能为,惟放下执着、妄念与贪欲,铲除心魔,将心中一滩水平伏如镜,不起波澜,随缘而尽慈悲之事,方不枉为人一场。
随先师童渊而去,遨游宇宙,乃云早年之心愿,亦云与义姐美幽平生之夙愿矣,近观天道、阿修罗道皆不平静,受先师之邀,便当告别,云当在冥冥之中,助众生离苦得乐。愿陛下明鉴,丞相明察。云意已决,不复多言,涕泪具下。
永昌亭侯顿首百拜”
一阵风,吹得蜡烛晃了晃,年迈的赵云紧了紧衣服,却见窗外一片白光亮起,光中一个声音道:“准备好了么?”
赵云扶了扶纸,将镇纸将纸平平压了,最后扫了一眼墨迹未干的文书,看了看屋中不多的家具,拿起靠在墙上的神枪“水戮”,对着那团光道:“走吧!”
蜡烛倏忽熄灭。
蜀国的夜晚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第一章大贤良师
公元167年寒冬,这一年,雪下得特别大,河北真定已经笼罩在一片雪雾当中。正值腊八,山脚下的赵家村家家炊烟袅袅,空气中透着腊八粥的香味,家门口的女人门都倚着门边,神色都透着些许的紧张。透过灰蒙蒙的天际,雪片正从天上的某处飘落下来。
飘落在一个中年男子的皮帽上,他周围还有十多顶这样的皮帽。
“嘘……”带头的中年男子回过头来,神色凝重,示意身后的人注意别出声。望着山林深处,带头的中年男子不禁用力捏紧手里的叉子。
雪忽然停了,一阵风过,松树上的松鼠突然一阵猛窜,无影无踪。一股声浪从山林深处汹涌而至,如潮水般激荡林中的树枝,震落树上的积雪。
“来了!”
远处树上的弓箭手赶紧拉紧弓弦,向着声音过来的方向瞄准。
又一阵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穿来,可是,站在队伍后面的几个人万万没想到,一个巨大的身影突然从前方窜出,越过带头几个人的头顶,重重压在两个人身上,“喀嚓”一声,还没等那两个人反应过来,头颅已被怪物嘶咬下来。
“杀!”众人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带头中年男子大吼一声,两支羽箭就射在怪物身上。怪物的皮肉特别厚,羽箭只刺入表皮,可是照样刺痛了怪物,它丢下嘴里的头颅,回过头来,在白雪的反照下,众人终于看清了怪物的面目——这是一头远古的虎蛟,传说专吃湖里的蛟龙,力大暴戾,虎头兽身,全身长满鳞片,在光照下会显现不同的颜色。它一甩尾巴,“嘣”打在松树上,树上的弓箭手站立不住,掉了下来,还没落地,虎蛟双爪一挥,两声惨叫,四段身躯落在雪地中,箭壶内的弓箭撒了一地。
虎蛟回过头来诡异地笑了笑,众人第一次看到这头会笑的怪物,不寒而栗。只过了短短的两秒钟,就有四条百里挑一的壮汉惨死,带头的中年男子扯去身上的衣服,袒露出健实的上身,说:“逃也逃不掉,索性拼了!”
虎蛟显然想速战速决,十米开外就猛扑过来,中年男子只见眼前一闪,没来得及多想,举叉挡格,只感觉两只冷冰冰的铁爪抓断了铜叉,一股猛力把他撞飞去,他胸口一闷,就呕出一口血来,吐在洁白剔透的雪地上。“兄弟们,快逃!”
他用尽最后一口气嘶喊起来,可是映入眼帘的,是虎蛟的狂叫,在它铁爪下横飞的血肉,还有嘶心裂肺的临死的叫声,有些叫声到一半就嘎然而止,愈加显得恐怖莫名。
中年男子看看手里还捏着的半柄铜叉,臂上运劲,将铜叉掷了出去,虎蛟听见风声,一回头,铜叉正好插入虎蛟的右眼。它痛苦的嘶吼起来,树木被它的利爪扫过,脆弱地倒了一地。
天又开始落起雪来。中年男子嘿嘿一笑:“看样子我赵灵要命丧于此了,不过也要跟你同归与尽!”
虎蛟拔出铜叉,朝赵灵冲过来。它脚下一软,掉进陷阱里。
赵灵松了口气,扶着颤抖的双腿站起来,看着兄弟们被虎蛟撕碎的残骸,他不禁悲从中来。
他回头望着陷阱,一步步拖着过去,从腿上抽出一把匕首。等他又朝陷阱望去的时候,里边冒出了热气,当他预感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的时候,虎蛟已经从陷阱里窜出,身上插满竹签,它狰狞的狂吼一声,朝闭上双眼的赵灵扑去。
赵家村。
一阵狗吠声,村口的一个瘦小的年轻男子跌跌撞撞撞进赵灵家的木门。昏黄的烛光下,一位年轻的女子坐在床前,年轻男子冲着她大喊:“不,不好了!”女子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眼光里闪过一丝诧异,然后笑着说:“怎么了,阿旺?你家媳妇又打你了?”阿旺头上盖满来不及掸掉的雪片,他双手挥来挥去,嘴里咿咿呀呀说不出话来。女子倒了一碗水,白暂的双手捧着碗,递给阿旺:“别急,慢慢说。”阿旺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吐出一口热气,说:“嫂子,不好了,赵大哥他出事了!”
“什么!”女子放下手中的针线,“他怎么了?他在哪?快说!”
她拉起阿旺,吹熄蜡烛就往外跑。
“嫂子,你别跑这么快啊,你抓得我手都痛了!”
他们一路赶到村口,村民看见阿旺,把他围得严严实实。
屠夫大牛拉过阿旺另一只手,说:“你刚才进村喊什么?再说一遍!赵大哥他们怎么了!?”
阿旺痛地要死,说:“你要把我分尸啊?我死了可每没人跟你说了,蛮牛!”
“大牛,放开他。”一位老人拄着拐杖,佝偻着背从人群中走出来。双眼炯炯有神,虽然惊惶却不忙乱。众人见老人来,纷纷让开道,称他村长。
“俺是粗人,是俺不好!嘿嘿,阿旺,俺请你吃猪肉!”大牛赶紧放开阿旺的手。
赵灵嫂子拉过阿旺:“快说!赵大哥他怎么了?”
阿旺没想到这个村里出了名的文静女子,竟然这么刚强,他说:“嫂子,你先坐下,看你挺着个大肚子……我这就说。”
“她是不是,死了?”赵灵嫂子盯着阿旺。
“大家都很担心赵大哥他们,因为我也想看看虎蛟长什么样,就等赵大哥他们走了以后再按着脚印跟过去,可是没想到到了那边……没有一具完好的尸体,我只捡到了这个。”他从腰后抽出了赵灵的铜叉。
“我要为赵大哥报仇!”大牛大吼一声,转身就走。
“站住!”村长大喝道,“这么多人都不是对手,你去了有什么用!”
大牛闷哼一声,哭倒在雪地里。村民们都沉默不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等到村民们发现的时候,早已不见了赵灵嫂子的踪影。
此时,在赵家村不远的雪地上,出现了三个人影,他们缓慢地朝前走着,风雪象刀刮一样,他们三个人却没有受丝毫的影响。没多久,他们到了村口。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迷蒙的雪雾笼罩了一切。
“大哥,先到村子里去歇歇吧。”
“恩。”
“二哥,师傅都没喊累,你喊什么啊。”
“这里有很多人。”
三人刚走进村口,发现围着不少村民。
“赵灵不听我言,闯了大祸,还连累了这么多兄弟,以后虎蛟的事谁也别提了!”村长虽然看上去老太龙钟,但单听声音绝对不会跟他的外表联系起来。
阿旺有点不屑地道:“赵大哥还不是为了村里的安全着想,你这老不死的说说风凉话,自己快死了当然无所谓了!”
村长大怒,举起拐杖道:“你说什么!昨天你偷了我家一只鸡还没跟你算帐!”
“哈哈哈哈……”
村民们突然发现村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三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村长不禁警觉起来,他竟然一点都没发现有人站在不远处的村口。这三个人都很高大,赵家村除了赵灵外,没有一个可以跟他们其中任何一个相比。中间一个浅浅一笑,火光映照下的一只眼睛透出精光,脸上还未脱稚气,最多十一、二岁的模样。但是眼前的少年已经非常高大,身高足足超过一米八十。
村长感到很诧异,而其他的人也有相同的感觉。黑衣少年道:“不就是虎蛟嘛,我们帮你铲除吧,作为回报,我们住一宿,我的要求不过分吧?”
他身边的黑衣人道:“你怎么乱做主张,我们还有任务在身,师傅也没发话呢。”
说话的这个人脸上透着一古青气,年纪也不大,最多二十出头,而身后的最高大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个给你们”,少年从黑色的斗篷下伸出的手,手上拿着一样东西。
村民们一阵骚动,原来少年的手里拿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儿。
被少年称二哥的那个人撕下斗篷的一角将婴儿包好,道:“我们在雪地看到一个女人,用铜叉剖开了自己的肚子,自己用手把孩子拉了出来,她告诉我们她是住在这里的,然后就死了,我们就把孩子带来了,放心,那个女人我们已经把她埋好了。”
“嫂子,嫂子,嫂子!是嫂子!”
顿时,人群中有人哭了起来,“嫂子,你想找赵大哥,我们会帮你的呀,为什么你要一个人去呢?”
村长也不禁老泪纵横,他接过了婴儿,婴儿正瞪着眼睛瞅着他,他仰天长叹:“苍天哪,你太不公了!”
“呢那耶牟卜耶那呢那耶牟卜耶那……”最高的黑色斗篷嘴里念着听不懂的符咒,他用手划了几个圈,衣角就摆动了起来,他深出细长的手指,在婴儿额头上一点,婴儿泛红的脸恢复了正常。村长抬头看着他,斗篷里只是漆黑一团。
“你是……”
他拉下斗篷,在火光下露出一张清俊的脸,长发随着风雪舞动着,他的眼睛有两个重叠的瞳孔,里面有一个宇宙在旋转,但一瞬间就消失了。
他终于开口对村长道:“小孩的命可以保住了,他在风雪中竟然没死,不是凡胎,我想亲手养育他。”看着村长怀疑的颜色,他的弟弟道:“你放心,我大哥不是山贼。”
身后的少年也道:“告诉你吧,老东西,他就是大贤良师!”
“啊,是你!”村长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是大贤良师哪。”
村民们一听这个名字,也纷纷跪倒在地。
他扶起村长,身上散发着绝对的权威和气度,平静地说:“鄙人正是张角,这位是我的二弟张宝,这位是我的爱徒吕布,字奉先。”